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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水吗?” 我这时终于明白了,一开始我就以为这颗星星因为远离恒星而格外寒冷,所以把所有的保护都压在了防寒上,即使这颗星球上有水的存在,也会在寒冷中凝固成冰,倒是如果有厚冰层让安惠雪无法触及地面会让我很头疼,但我根本就不曾想到,这颗星星的法则的确不足够抵御高寒,可是这颗行星的内部必然是翻腾的,强大的地内自热足够使地表的冰川融化。
  双翼穿过水雾发出的嘈杂声愈发地响,安惠雪忽然向我喊道,“那边好像在漏。”我陷入之前地惊讶中一下子还有些恍惚,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冲在我喊“不要去”之前扛起加固舱板跑过去了,我无法想象,如果那个镂空很大,在猛烈的气压差之下将会发生什么。
  而此刻水雾带来的巨大颤动已经让我无法站稳,控制杆早已被反馈力压得无法移动,就在这半分钟生死一线之中,我们不出所料地降落在了一片水面之上,排扇开始大功率运作排水,漏进来地水汽早就把我打得湿透,我颤颤地爬起来打开了下口喷气让着陆舰平稳地停在水面上,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怎么样?
  这一刻的缄默竟然这样漫长,深深的黑暗里只有排扇的躁动声响和滴滴答答地水声。我瘫在舱板上很久,心如死灰之中竟响起了微弱地脚步声,我连忙冲过去,那呼吸声依然规律可是虚弱。
  她说出口地是,“还好没事……”
  虽然看不见,但我也能感觉到她那熟悉的笑意,我抱住同样瘫在地上的安惠雪,她浑身都湿湿的,绝对的黑暗之中我不知道那些是水还是她身上的血。
  所幸舱外的环境并不是太恶劣,温度偏冷但不穿防寒服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且在这颗星星的水密度中我们可以很轻松地浮着。我们第一次尝试盲人的生活,摸索着打开舱门后跃入水中又浮了起来,可是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我们,所以确实不宜久留,如果这片海域非常地大那么随着自转卷来的巨浪足够把我们打得粉碎,好在现在这里还算是平静的。
  “我现在想到了两种方案。”我对着安惠雪说,“因为登陆的要求是必须要你踩在地面上,所以我们得离开水面,可现在手头能用的工具不多。”
  “所以我们要么环飞再着陆去试着找陆地,要么深浅去接触海底的陆地?”
  确实是她说的这样,可是两种方法在黑暗中无疑都是盲人摸象,如果这颗星星全部被海水包围着那我们环飞岂不是永远也找不到陆地?想到这里我马上从船上摸出了绳枪,那本来是用来攀爬的,竟不想能派上这用场,我马上像水下垂直入射,镖头打在海底石头上的声响很清脆,我根据时间估摸了一下这个距离。
  “不行,这个深度基本上是下潜极限了,你也没有受过训练,我们也没有潜水服,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和我上船。”
  可是安惠雪并没有向我游来,她只是拿起了自己的防寒服,打开拉链包了一衣的空气义无反顾地潜了下去,简单的“噗通”一声中我又一次惊住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当一个人面临生死的时候,她需要在之前经历过多少苦难再熬下来才能不呻吟痛苦,而只像是又一次从命运的手下偷生而略略松一口气一般地说出还好没事,她也许心中也会害怕,可是她早就习惯了行走于苦难的海岸。
  我随她潜进了海水。
  下潜的过程十分困难,虽然这里的海水几乎没有扰动,但密度使我们虽然容易漂浮却很难下潜,大概还有四分之一路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混杂的声音,我知道是安惠雪,她已经开始有溺水的征兆了。可是完全黑暗的深水里我没有办法呼喊她让她上浮,我甚至不知道她具体的位置,但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是不可能愿意上浮的,我只能顺着那个方向游去。
  当她触及海底的地面时几乎能感受到海水的扰动,那一刻有微量的光从海底射出,我顺着光,抓住她时我们都已经在完全窒息的边缘了,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喝了几大口海水终于把她拉回了着陆舰,隐约中我像是听到了轰隆的声响,一下子我就意识到果然会有巨浪,忍住反胃的难受我启动了着陆舰。而月在船舱里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的海水从她的嘴里涌出,可是她却紧紧地用双手捂住眼睛,我猜那就是她所得到的感受吧,即便没有戴那个头盔也会有这么强烈。
  我总算能够松一口气,现在只要飞回母舰就可以跃迁回去了,真是有惊无险。
  “不是。”
  我诧异地回头,听见了她很虚弱的声音。
  “这颗……不是我的星星呀。”她极力地捂住了双眼,那剧痛让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许久之后才逐渐平静,我们已经回到了母舰。
  我打开了很弱的光来适应,她挪开了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不知多少颗杀机四伏的星星在黑暗中隐匿着身体,我看着安惠雪那双水晶一样有生命的眼睛失去聚焦地看向远方。
  “我看到一束很强的光,后来慢慢暗了一点点,还有一张床,很大很大的床,白色的床单……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从我的眼睛呼唤我……为什么她的声音那么悲伤?”
  我安静地听着,我知道这颗真的不是安惠雪的星星了。
  那它为什么会被她感知到呢?
  “真是熟悉。就像我曾在这里生活过。”她最后呢喃道,合上了双眼掩面痛哭,“黑暗怎么就会那么美。”
  我马上启动了跃迁,巨大的轰鸣声中我看向她失神的双眼,就像藏着一团压抑不住的火焰,而很奇怪的一个感觉是,那就像是另一个人的眼睛。
  摆脱了视界,飞船穿过星门瞬间消失,可是我还在对刚才的黑暗心有余悸,那种感觉就像是黑暗化作了一只星星一样庞大的手,紧随着星门的尾光,像是要攫住我们,却在触碰到视界的瞬间湮灭,那沸腾般蒸发的声音如此悲凉。
  “你在那边,现在怎么样?”
  安惠雪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缓过精神来,她总是不停地向我道歉,就算不会死亡,可是痛苦依然是存在的,那个将死过程我多次经历,就像真正的死亡一样窒息,可即便我告诉她这就是我的工作时她还是对把我拉进这样的危险之中感到愧疚。
  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有了一些头绪,我和她说大概是她的一部分记忆被封存了,那颗无明星辰就是封存记忆的那个人的星星,现在只有安惠雪登上过自己的星星,那段记忆才能够复苏。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之前的诡象和一些碎片一样的意识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些我们都没有交流。
  去往那颗星星的路上没有直通的星门,所以我们只能辗转着跃迁,这样一算时间就有些紧张了,达到那颗星星时恐怕也就是她成年前一天,所以我们还是很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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