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冬战河内(8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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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孟尝君。”鲁仲连呷了一口热茶,“他不知冯兄入秦,更不知你是在为他复位谋划,只道自己闲居无事,要去楚国找寻甘茂。因为不能预料你入秦能否成功,我当日也无法劝阻。我追你而来,是想待秦国局势而定行止。如今大势已经明朗,孟尝君复位指日可待。我想还是我去楚国,孟尝君留在临淄稳定朝局为上。”
  冯接道:“仲连是说,要我速回临淄,稳住孟尝君?”
  “冯兄果然精明。”鲁仲连一笑,“贵公子没受过摔打,忧心忡忡失意落寞,如何做得大事?你早一日回去,他早一日振作。”
  “孟尝君若已去了楚国,又当如何?”冯倒是着急了。
  “他若入楚,我敦促他立即回临淄。”
  “他是找人,你如何能找见他了?”
  鲁仲连大笑:“找别人难,找孟尝君,我最有办法。”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樗里疾府辞行,完后星夜便走。”冯一拱手匆匆去了。
  鲁仲连喟然叹息一声:“田兄,我也该走了。”
  田单笑了笑:“走,到我那里,给你饯行。”
  “用得着么?”鲁仲连笑了。
  “走。”田单拉着鲁仲连出了总事房,打个响指,一辆篷车从屋后驶出。田单回身对总事房老仆吩咐道:“将先生马匹牵到老院后门。”说罢拉了鲁仲连钻进篷车,放下车帘,篷车辚辚出了商社。
  走得片刻,篷车稳稳停了。鲁仲连下车,眼前一条僻静的石板小街,一座厚实简朴的门厅,紫红色的木门紧紧关闭着。田单笑道:“走。这是后门。”鲁仲连一番打量,恍然笑道:“前大门是东海盐肆?”“没错。这里才是我的基业。”田单说着走到门前“嘭嘭嘭”拍了三下,高大的门扇打开了一个小小天窗,一个人头一晃,厚重的木门隆隆滑开。跨过一尺多高的青石门槛,是幽深的门厅,过了门厅,迎面一道完全遮挡了视线的宽大影壁。绕过影壁,豁然开朗,一片青松苍翠池水碧绿的园林涌入眼前,林中屋顶连绵,除了脚下的碎石甬道与那片不大的水池,没有一片空地。
  “盐铁重地?”鲁仲连笑了。
  “从这里进来的客官,你是第一个。”田单也笑了。
  绕过水池,又是一片松林掩映的石屋,过了松林石屋,又是几经曲折,才看到一道足有两人高的弧形石墙,转过墙弯,石墙中凹陷出一个大圆形。
  “到了。”田单笑着,啪啪啪可劲拍了三掌,凹陷的石墙隆隆滑开,显出了一道与人等高的石门,“请了,愣怔甚来?”
  “神秘兮兮。”鲁仲连打量一番,“经商便是如此这般?”
  “人各有法。”田单笑着,“这里是账房,也是金库,自要隐秘些许。”
  “我看,你能做将军打仗了。”
  田单悠然一笑,摇摇头道:“将军留给你做,我只做天下第一大商。”
  这座小庭院甚是奇特,三排房子紧密连成了一个“工”字形,一色由山石砌起,只有一人多高。鲁仲连道:“一半在地下?”田单点点头:“果然是将军眼光。来,东厢是我的书房。”说着推开右手突出墙面上的一道木门,踩着石级下到了屋中。鲁仲连跟进一看,却是一间敞亮宽大的厅堂,两面石板书架堆满了各式竹简,北面墙上镶嵌着一副五六尺长两尺多宽的特大竹制算器,算器格框中的一片片竹算子(筹码)穿在一根根光滑细亮的竹柱上,清晰可见;南面墙上斜挂着一口长剑一支长矛。鲁仲连不禁噗地笑了:“如此书房,也是天下独一份也。”田单笑了:“这叫因地而异,没有你那大书房,却教我如何清雅?”鲁仲连笑道:“看你这锃亮的长矛,忒大的算器,便知这是商家重地,讲究个实用,你倒何曾想要清雅了?”
  田单笑笑,手向门后伸了一下,叮咚一声铜铃响,一个清秀的小童站在了高高的门口。田单吩咐道:“云子,尽速整治两案酒食送来。”“俺这就来。”小童脆亮地应了一声,不见了身影。片刻之后,小童飞步进来,轻捷得没有脚步声一般,两三个来回,两张大案上已经是酒食齐备:一陶盆,一铜爵,一木盘,盆中是热气蒸腾的炖羊腿,盘中是黄亮亮的舂米饭团。
  田单举爵笑道:“来,临淄老酒,干了。”
  “咸阳有临淄酒,难得,干!”鲁仲连大是高兴,举爵向田单一照,汩地一气饮干,“田兄,我从楚国回来时,还来咸阳找你,带楚酒来。”
  田单微笑摇头:“那时,我不定在咸阳。”
  “我等你回来。左右这里是你的命根。”
  “还是听我信再定。”田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归期难说。”
  “好,那等你音信。”鲁仲连一顿,“哎,你要撤出咸阳?”
  田单默然片刻,摇摇头:“没想好,不好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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