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素贞为情囚宝塔(5)(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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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闭着眼睛,却觉得不太对劲,耳畔有风掠过,下坠的速度却不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缓缓地下降。
  他睁眼时,果然落在一株巨树的枝丫上,浑身上下没半点伤口。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过去两年里,他遇到过山匪打劫,原本已经被绑到了山上,结果被恭恭敬敬送下来,还赔给他两匹好马和不少山间野味;烧着的客栈里浓烟一片,他护着个怀孕的妇人向外走,被呛到险些昏迷,正遇上暴雨倾盆……他娘说是他得神佛护佑,许家这一脉要昌达兴盛了,他总觉得冥冥之中身边像是总有人在看顾他。
  可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又怎么解释坠崖毫发无伤这件事呢?
  许大人趴在树冠上翻来覆去地想,直到月亮升上来实在耐不住饿,爬下树,自己寻回去的路了。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许仙已经二十有二了,许家父母为儿子的亲事着急,他才貌双全身体康健,却一直闭口不谈娶亲之事。
  早些年上门说亲的人要磨平了门槛,后来许仙时常山川大泽地转悠,平日连人都见不着,这城内的媒人们心也淡下来了。
  经不住母亲整日哭哭啼啼,他沉默着应下了成亲的提议。许家富庶,儿孙有格外出息,放出话后,每天府里的人又变得络绎不绝,送来的女子画像卷轴书桌上都要放不下了。
  上元佳节,府中众人都去街上猜灯谜、逛夜市去了,整个宅子静悄悄的。许仙自斟自饮,微醺之际,正靠窗凝望夜空的他,目光落在一盏盏飘起的孔明灯上。
  十几年了,那个白色的影子都在他快要淡忘时,突然冒出来,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他这几年已经走访了不少郡县,甚至亲自去过金山寺,却并未见到什么特别的。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他徐徐念道,突然蹙起眉,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什么时候也在灯上题过这两句。
  什么时候题过?为谁题的?
  脑子里又腾起了烟雾般,丝丝袅袅,让人分辨不清真相。
  他靠坐在耳房的椅子上,不小心将桌上的几个卷轴碰掉了,俯身捡起,原来是媒人送来的女子画像。
  这般情形他好像经历过,记忆中耳房墙上满满都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坐着的,躺着的,撑伞的,在断桥边的……笑着的,眉头轻蹙的,低头沉思的……
  果然是醉的不轻,竟然出现了幻觉吗?
  他指头叩叩额头,弯腰将地上一挂泛黄的卷轴捡起,没想到指头一勾,画幅竟然延展开了。
  画像中,女子头戴金钗,但面部的位置却被水晕染开,看不清楚面目。许仙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幅画,朦胧中,似有一女子盈盈向他走来,耳边似乎有十分关切的女声:“官人!”
  泛黄的纸张被晕开,许仙摸了摸脸颊,很是惊奇,他竟然哭了?
  上元节后,许家与城内书香世家的女子定了亲,婚期就在三个月后。
  许府已经在修缮房屋,采买成亲用品了。
  明月高悬,许府的屋脊之上,白素贞挽着披帛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屋中人。
  屋内,城内最好的裁缝带着两个小徒弟正在为许仙量尺寸,赶制成亲穿的衣衫。
  裁缝热络地向他介绍各种时兴的布料,他却兴致缺缺地应付着,为了防止裁缝继续说下去,还故意打翻了烛台。
  白素贞笑意温柔地看着他,她向观音大士保证过,不会干扰他的生活,如果许仙真得放下了这段情缘,她会专心修炼以求正果。
  她隔着虚空用指头描摹他的眉眼,画一下鼻子,念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再画一下眼睫,叹一句:到时为彼岸,过处即前生。
  不过相距几十步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两人之间像是被划了道天堑,她只能在这端守望,除非他主动踏过来……
  眼泪落下来时,她仰着头,望着空中漂浮的点点孔明灯,转身离开了屋脊。
  屋内的许仙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望向她刚刚消失之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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