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需温柔面容(7 /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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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到处借钱,最后借到了管姐头上。管姐,管姐让我问一下湘湘的意思,管姐那里一直有局……”邹楠小心翼翼看了看莫向晚,“我以前以为你都知道的,所以我直接去问了湘湘,湘湘着急用钱,就去试了两手,当时赢了些钱,她就上了瘾。可是后来她就不停输不停输,输到求别人不要追究赌桌上的这些账。对方就提出让她低片酬演一部剧,还——还有一个更过分的要求。她根本不肯答应——”
  邹楠又讲不下去了,不住地流着眼泪,她擦了半天,才哽咽着再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手里会有湘湘嗑药的照片,湘湘去求管姐调解一下,管姐带话回来,和当时对方提的要求一样,没有转圜余地,不能做的话就还钱,还不了钱就必须照着做。湘湘说,她什么都完了,自己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是自己作践自己,自己把自己逼到悬崖边。管姐当时跟我说,只要湘湘愿意,我可以从这个项目里拿笔提成,我当时就说不要,我不敢要。我不知道怎么就从吃饭喝茶变成了赌博,最后又变成这种事情啊!”
  莫向晚的鼻头微酸起来,她说:“湘湘最后还是不愿意做,所以就干脆了断了。”
  邹楠“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引得别人都看他们这里。但莫向晚并没有给予她安慰,她用餐巾纸印去自己再度落下的泪,扭头看向窗外。
  那一群白鸽已不知去向,地面上的喧嚷,传不到天际。一望无际的蓝天,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么安静地俯瞰众生。
  众生有多少欲哭无泪的故事?混迹红尘,盈亏自负,时时与道德激战。有的人饱受冲击,无法承担选择的结果,也无法改变现状,只有自己的良心在为自己而内疚。
  莫向晚一下一下擦干为林湘落下的泪,对邹楠说:“快点吃完点心吧!明天还要上班。”
  同邹楠在星巴克门口告别后,莫向晚目送她的背影良久。
  她才多大?二十岁入的这一行,迄今不过二十三岁,是尚能从道德的歧途上回归过来的年纪。但是是否真能回归,全赖于她自己。自己的路,毕竟要自己来行。
  直在看不到邹楠的身影后,莫向晚才恍恍惚惚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想通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通。她很迷惘,迷惘到头重脚轻,她也很难受,难受到无法呼吸。她随着人流潮动的方向,走进了地铁站。
  这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整个候车区拥挤得如沙滞之河,好容易来了一列车,人人争先恐后,唯恐慢半拍就此落后。莫向晚被身后人群推入列车,车门一闭,换了一个空间,但依旧四处为人所压迫,人人都是狰狞,各有各的苦衷,拼命挤压,力求一个相对宽舒的空间。
  莫向晚被推来搡去,好不容易趁着一个时机觑得一个空隙,才得以能够伸手格开压迫她的人。她想,林湘为何不肯等一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护一下自己?她连自顾都不暇,又能如何照拂好他人?
  莫向晚想了想,待到下车后,不及走出地铁站,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张彬手底下管档案的主管,要她调一调林湘的资料,资料里果然有林湘弟弟的联系方式,那是林湘留下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其后才是她的父母。
  她问:“这一次没有联系她弟弟来吗?”
  助理答:“行政部本来已经订好三张机票,但她的父母一再请求不要打搅儿子,怕影响他学习,说他就要期末考了,还要考六级什么的。”
  手心手背的肉,还是有着天渊之别。莫向晚重重叹气,挂掉电话。片刻后手机又响起来,是莫北打来的。
  他说:“我想带儿子出去搓一顿,不过你放心,绝对不去肯德基。”
  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便答:“那就去吧!”
  “你什么时候到家?”
  她刚想说“我不去”,他就紧着又说了一句:“我们一家三口一道吃晚饭。”
  在拥挤的车厢里,莫向晚把这“一家三口”四个字在舌头尖上滚了一遍,没能阻止它荡到心底里去。她不想拒绝。
  莫向晚答:“我刚下地铁。”
  莫北说:“等我,很快。”
  莫向晚走出地铁站,果然很快地,她看到莫北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到她的面前。坐在车后者的莫非老早就把车窗开得老大,探出小身体朝她招手。
  “妈妈妈妈,这边这边。”
  莫向晚走过去点儿子的脑门:“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大嗓门。”
  她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但是莫非撒起娇来,“不要不要,你坐前面,我要一个人白相(上海话:玩)。”
  莫北干脆下了车,走到莫向晚跟前,为她打开副驾座的车门,做了个标准的绅士邀请女士上车的姿势,笑说:“进来吧!”
  等她坐好,莫北才转而再讲,“本来要去买青菜的,不过时间太晚,小菜场的菜贩子都回家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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